13年後,也就是兩天前的星期六的早上,女孩突然接到久違的小舅打來的電話,說是要找女孩的媽媽,語調雖不急,但女孩總覺得怪,好像有要緊事似的,於是好不容易聯絡到正在上班的母親,請母親回電給小舅,女孩在媽媽下班回家問清事因後,得知媽媽的養母中風被送進了加護病房急救,心情不禁沈重了,想到小時候阿嬤無微不至的照顧,現在她竟發生這種事,女孩原本心裡抱持阿嬤應該只是輕微的中風,很快就可以復原的,結果,等到晚上去加病房探望完後,女孩又得知阿嬤的情況不是很妙,女孩的爸爸說阿嬤好像都不太認得人了,可是跟她詋是誰要想好一會兒才認得出人,唉~畢竟都13年沒見面了,哪那麼快就想出來。

 

隔天晚上,女孩決定和父母再次在急診室開放時間要去看好外不見的阿嬤,至少這次不用在偷偷摸摸了,到急診室外面時,親生的外公外婆和舅舅都來了,另一個家的小舅和小舅媽也都在,女孩看著許久不見的小舅,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帥小舅,當然歲月還是不饒人啊,而小舅媽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和有氣質,只是頭髮似乎也有點白了,開放時間到後,大家輪著進去看病人,輪到女孩進去時,她心理緊張萬分,但是又很難過,等到她看到阿嬤,告訴阿嬤她的名字,問阿嬤記不記得她,女孩眼淚就不聽使喚的流下來,她本來是不想哭的,但是想到13年沒見面,現在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看著阿嬤瘦削的身體和嘴歪眼斜的臉,讓她很心疼,可是女孩很高興可以再喊她一聲阿嬤,可是眼淚還是停不了,搞得小舅連聲安慰她,女孩幫著小舅翻阿嬤的身體,因為他要按摩,以免長褥瘡,可是阿嬤的身體虛弱到輕到像沒重量,女孩努力的不流眼淚,也跟小舅說出會偷偷去看阿嬤的祕密。之後女孩走出急診室,試著平復剛激動的心情,她知所有人都看見了她眼睛泛紅,只是都不點破。

 

女孩事後也得知母親的養父當初為什麼會有那種失常的情緒發生,原因就是妄想症,這才解了女孩長年來的疑惑,因為小時候他明明都是很疼愛她和弟弟的,而且也知因為老人不願到醫院接受診治,所以她小舅就在老人妄想症發作時錄下發作的情況,拿到醫院讓醫生看,經醫生診斷之後才知是妄想症,而且又有大腸癌。

 

女孩的父親在第一天得知阿嬤中風的消息就對女孩說:「妳阿嬤這一生都活得那麼不快樂,最主要是那老頑固害的。」,女孩在13年的事發之後就再也不叫母親的養父為外公了,對他都一律叫老頑固,也只承認有阿嬤而已。女孩從母親得知那老人有妄想症之後,雖然還是很怨他,以前甚至會想說如果他早點掛,就有機會可以再和阿嬤見面了,之後知道他有大腸癌還小高興了一下,但女孩現在也有些微的同情起他,因為他自己個性使然,搞到自己這番地步,也得知他受藥物控制,每天都昏昏沈沈,但是他的妻子不忍看他如此,偷偷幫他停藥,可是沒幾天藥效退了,病又發作了,又是對妻子飽以老拳和威嚇,只得再讓他吃藥控制病情,聽母親說到這,女孩一家都沈默了,女孩也只對父親說:「阿嬤的命真的不好,嫁到這種人。」

 

女孩去看完阿嬤之後,依然常想起虛弱的阿嬤,嘴歪眼斜的躺在床上,努力的睜大著眼想要認清人,也努力的開口講話,雖然並沒有想像中的差,可是女孩就是不忍,因為這讓她想到當初她也是在這間醫院看到自己的爺爺被插管,雙手被綁在床側,無助的躺在床上,想到這些都是她心中的痛,就又不禁為阿嬤感到辛酸和心疼。她多希望這13年後的見面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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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在說的就是我家的故事,那個養女就是我媽媽,女孩就是我,這個真的是我看到我阿嬤那樣子躺在病床上所回想到這十多年前發生的事,真的都還是歷歷在目,這13年我是真的有想念她,只是我只能默默的在心裡想;雖然我媽有時會在菜市場遇到她,可是我只有那二次遠遠的看到而已,我並沒有忘記我還有這個阿嬤,畢竟她顧我顧了十幾年,比親生阿嬤有更深的感情,就因為我昨晚去看了她,還第一次被人說我感性,唉~我只是太久沒看到阿嬤,又不認得我,她又那樣脆弱的躺在那而覺得難過,連自己都覺得丟臉怎麼會哭出來,可是,現在我只要想阿嬤的臉,我還是會想哭,我想我要是想再去看她得要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再哭出來了,不然我覺得那很不吉利而且阿嬤也應該覺得這人是不是瘋了,怎對她一直哭。如果你家有阿公阿嬤的,請對他們好一點,不要像我這樣,想念她,可是沒辦法去看她;想要好好的和她說說話,她也沒有辦法說清楚了。我想,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痛和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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